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很想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可我的声带无法发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音节。
阿蒙并未反抗,任由我扯着他,甚至配合我的动作缓缓蹲下,与我视线齐平。
直至我精力耗尽,手臂无力地耷在地上,阿蒙反握住我的手,凑至我的耳畔低语。
明明我已丧失听觉,可他的话语却在我的脑中清晰地响起。
“既然你请求我的帮助,那我就帮你一次吧,唉,我可真是个好人。”
随着话音落下,我感觉我的灵魂似乎挣脱了躯壳的束缚,不再受污染影响,精神也不再失控,逐渐掌握回了对自己的主导权。
我蓦然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身下的床板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吱呀作响。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上的皮肤,完好无损。
环顾四周,是熟悉的场景,是我在廷根的家,我的卧室。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呼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些冷,这才发现我没穿外衣。
看了看枕边的时钟,早晨六点,也到了该起床的时间。 所以我刚才是在睡觉?那之前的事是梦吗……可是疼痛感那么真实。
我穿好衣服下楼,正遇见在准备早餐的梅丽莎,他见到我似乎有些惊讶。
“克莱恩,你今天起得真早,平常你至少要再过半小时才醒。”
看到鲜活生动的妹妹梅丽莎,我感到异常的温暖与踏实,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状似随意地道:
“做个噩梦。”
“都叫你早点休息啦,熬夜确实容易做噩梦……”梅丽莎嘟囔道,“早餐还有几分钟才好,你不着急上班吧?”
我摇了摇头:“不急,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待遇很好,上班的时间不会很早。”
与班森、梅丽莎一同用完早餐后,我叫了一辆马车,目的地并不是黑荆棘安保公司,而是拉斐尔墓园。
因为今天是老尼尔的葬礼。
上午九点,月亮时。
值夜者小队的各位成员们身着黑色西装站在墓园一角,队长邓恩、伦纳德、弗莱和科恩黎抬着装有老尼尔尸体的黑色棺材,一步步走到墓碑前方。
黄褐色的泥土一铲一铲落下,覆盖在那漆黑棺椁上。成员们或低声哭泣或沉默缅怀,按顺序依次上前献花,然后一同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
“愿女神庇佑你。”
我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心中五味杂陈。失落与无奈大于悲伤,我想起队长当时说的话: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昨晚做的梦过于真实,不知是否是因当场目睹老尼尔失控死亡的场面而受到刺激,梦中的我也濒临失控,我切身体会到了这种痛苦与恐惧,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从决定成为非凡者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运便已注定,往后的道路也许会像那梦中的场景一样,行于黑暗之中,时刻与危险和疯狂作伴。
葬礼结束后,我在格斗老师高文家中训练了一整个下午。 我迫切地想要提升,想要在时刻可能降临的恐怖疯狂的未知危险中多哪怕一分与之对抗的能力。
回家的路上,小雨淅淅沥沥。
我没有带伞,只能用外套遮着头小跑回了家中。 回到家时,我的衬衣早已湿透,白色的衬布紧贴在我的后背上,随着我的呼吸起伏。外面的小雨已转成暴雨,风势也变大了,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在寻找避雨之处。
还好回来得及时……我感慨道,不然淋了一路暴雨回来,免不了着凉感冒。
我快速地冲了个澡,梅丽莎已做好晚餐,班森也回来了,我们一起用过晚餐后,我回到卧室。
整理好房间,检查了一下明日需要穿的衣物后,我准备熄灯睡觉。
梅丽莎说的对,熬夜对身体不好,以防我再做与昨晚类似的噩梦,我决定早点休息。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敲击声,就在我的窗外。
“咚咚咚,咚咚咚——” 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这里是二楼,会是什么东西?
我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枪,定了下心神,在心中安抚自己不要过于紧张。
“咚咚咚——”
敲击声依旧持续,我小心翼翼地走至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乌黑一片,我看不太清。 突然,漆黑的窗外有一个同样漆黑的东西动了动,同时发出了与刚才一样的敲击声。
我把脸贴近窗户玻璃,这才看清这位不速之客竟是一只乌鸦。
我舒了口气,打开了窗户,乌鸦顺势飞了进来,站在窗台上,歪着头用黑豆般的小眼睛看着我。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湿乎乎的,它全身的羽毛都湿透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乌鸦抖了抖羽毛,甩了我一脸水,我无奈地去寻找毛巾,帮他擦干身体。而此时我才发现,它的右眼处长着一圈白色绒毛。
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长相的乌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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